003

凌丸小心翼翼的将那软鞭收好塞进了怀里，她感觉到沈岸那把剑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毫无芥蒂地转过身，就好像那把剑并不是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眼眸很黑，沈岸能从里面看到自己。

所以沈岸只好收回了自己的剑。

凌丸笑了起来，她一笑便让人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然后在半梦半醒间慢慢意识到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姑娘。

她的脸上沾了点血，一时之间艳煞四方。

沈岸又心软了，他想，师父说的没错，越是好看的人越喜欢骗人。

他又想，若是遇到她这般好看的人，怪不得总是有人心甘情愿的被骗一骗。

凌丸问道：“沈哥哥，怎么了？”

沈岸道：“被你骗了。”

凌丸又问：“我何时骗过沈哥哥？”

沈岸道：“你会武。”

凌丸疑惑道：“我何时说过我不会武？”

沈岸一时无语，凌丸的身手怕是比他要厉害得多，沈岸传真气给她的时候她应该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内力。

凌丸见沈岸不说话，又接着道：“沈哥哥好会冤枉人，明明是自己胡乱猜测错了，偏偏说是我骗了你。”

说完她背过身抱着腿坐在了船头，不理沈岸了。

沈岸知道这会大小姐正在生气，只好到船尾掌了桨，让船行驶的再快一点。这段水路虽然曲折但倒并不太长，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就能靠岸下船，到了官道上的驿站里要比在这水上安全得多。

他正划着船，就看到凌丸气鼓鼓的走了过来，听脚步声像是要把船底踩穿了。

凌丸瞪了沈岸一会，瞪得沈岸又是一团莫名其妙。

凌丸质问道：“沈岸，你是呆瓜吗？”

沈岸道：“啥？”

凌丸气得又是一跺脚，喝道：“你简直就是个木头，我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你不来哄哄我你划什么船啊！”

说完她又蹬蹬蹬的走回了船头坐下，留给沈岸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后脑勺。

沈岸没有办法，有人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呆瓜。

沈岸只好去哄她，他没有哄过女人，可男人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讨好女人。

他从身后抱住凌丸，温声道：“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凌丸转头看着他，惊愕中带着嫌弃。

她道：“你哄女人呢？”

沈岸没琢磨出她这话里的深意，道：“你不开心，我要哄你开心啊。”

凌丸嗤笑一声道：“沈少侠怕是又自以为是的误会了什么吧？我不是女人。”

沈岸脑子里突然乱成一团浆糊，把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女人？”

然后他又问道：“难道你是个男的？”

凌丸道：“难道我不能是个男的？”

沈岸道：“可是你……”他忽然就讲不出话来。

凌丸除了性格骄纵了一点有几分小孩子气，其他的言行举止上并无半分女儿家的作态，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现在看着来分明是因为人家本来就不是个姑娘。

这下子轮到沈岸垂头丧气的抱着膝蹲坐在船头了。

凌丸看了他一会，忽然道：“你为什么这么沮丧？”

沈岸道：“我不告诉你。”

凌丸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了我是个男的就开始沮丧了，莫不是因为你想要娶我为妻？”

他这一句话出口，沈岸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他想否认半天却只哼哼了两声。

凌丸又道：“你看，你打肯定打不过我，现在又这般小女人一样的生闷气，就算要成亲怕也是我娶你为妻。”

沈岸气极反笑，心道，刚刚不知道是哪个大男人装得和姑娘家一样生了半路的气。

沈岸道：“你身手这么好，干嘛要我送你回京？自己走不就好了。”

凌丸道：“因为我要送你去京城。”

沈岸更加摸不清头脑，问道：“我本来就是要去京城的，为什么要你来送？”

凌丸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命而并非我的命？”

沈岸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我的命？我初出江湖，既没有名气也没有财宝，杀我有什么用？”

凌丸叹气道：“当然是因为你不知道你是谁？”

沈岸挠了挠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凌丸笑道：“那你说说，你父母是谁？是什么人把你送上青越山轻一居士哪里？又为什么轻一居士要你现在下山？为什么你在山下又偏偏遇到我？”

沈岸张张嘴，他四岁上山，之前太小记忆格外的模糊，对父母没有半分印象，对于师父让他下山这件事他没有任何怀疑，至于凌丸的出现，现在只能说是被故意安排好的。

凌丸见他不语，伸手拍拍他的脸，道：“你看，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

沈岸皱紧了眉头，道：“难道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凌丸笑道：“我当然也不知道，玄鸾小堂在鹰楼和雪楼中的卧底回报说这二楼要暗中追杀你，我才亲自出马的。”

沈岸思衬道：“所以鹰楼和雪楼里肯定有人知道。”

凌丸点点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他指了指还晕着的船翁，“他知道。”

沈岸问：“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

凌丸道：“一共来了九个杀手，你说他们的功夫怎么样？”

沈岸道：“有八个人都是高手。”

凌丸又笑了起来，道：“那你一下就断了两个高手的剑，两招就断了一个高手的头，岂非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这句话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轻一教出来的徒弟当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沈岸道：“但这个船翁的功夫却不及另外八个。”

凌丸道：“因为他不是来杀人的。”

他说完，走到那船翁身边，掐住后颈就把人的脑袋往水里按。

那船翁刚被人把头埋进水里就挣扎了起来，原来他早就醒了，一直在装晕。

凌丸把他扔回了船上，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仔细盯着船翁那苍老的脸看了一会，伸手从他的颈侧摸索了一会，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面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不但如此，还是一张真真正正的姑娘的脸，这个姑娘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很可惜的是，沈岸现在已经不敢再轻易的将任何人当成是姑娘了。

凌丸露出了了然的笑。

说来奇怪，一开始觉得他是女子时，他的面容看上去是柔美的艳丽，如今知道了他是男子，那张脸便让人不自觉的觉得带着嚣张的清秀。

任何一个女子看到这样的笑，虽然会觉得害怕但却又止不住欢喜。

凌丸道：“凤卿尘。”

沈岸又开始傻愣愣的重复他的话：“凤卿尘？”

凌丸回头凉凉的看了沈岸一眼，示意他最好闭嘴不要讲一句话。

凌丸道：“我记得你们离镜天的人是不能随便到中原来的？”

凤卿尘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凌丸又笑了，他这么一笑，凤卿尘后半句话的气势顿时软了。

凌丸道：“你看，你根本没有准备好要去死。”

凤卿尘不说话了，她被凌丸毫不客气的踩着胸口，只觉得胸闷气短，脸色泛起了青白。

凌丸又道：“可我已经准备好了让你去死。”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退了鞘的短刀，就往凤卿尘的脸上刺去。

凤卿尘立即闭上眼睛什么也不顾的大喊道：“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短刀停在了她的眉心处，闪着冷光的锋刃已经刺破了一点皮肤。

凤卿尘睁开眼睛看见凌丸还是在笑，又是嘲讽又是戏谑，好像刚刚他要杀死一个花一般的姑娘和他要摘掉一朵花一样的普通。

连沈岸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凌丸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他说完这话就好像被人抽掉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向后倒去，沈岸扑上去接住了他，怀中的人身体滚烫，脸上泛着灰败的死气。

凤卿尘拍拍衣服站了起来，踩在她身上的凌丸倒下了，此时她便笑了起来，很难想象会有一个姑娘可以笑得这般狠毒和狰狞。

沈岸看着她，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凤卿尘在自己后颈上的头发间摸出了一片细小的刀片，那上面有一丝干了的血迹。她蹲下身看着沈岸，道：“你若想让他活命，就乖乖听我的。”

沈岸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凤卿尘道：“闭上你的嘴，我不喜欢听男人讲话。”

沈岸皱了皱眉，道：“你既然不喜欢听男人讲话，岂不是在告诉我一定要对你讲话？”

凤卿尘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沈岸道：“你看，你问我是什么道理，可见你是想听我说话的。”

凤卿尘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温柔的女子总是会对男人更有吸引力，更何况她原本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忽然嘀咕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沈岸不讲话，她就转过头来问他：“你是哪里来的男人？”

凤卿尘并不等沈岸回答，又飞速的说道：“天底下怎么会有姓凌的这样的男人？天底下又怎么多出了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她神经兮兮的念了一会，忽然又闭上了嘴，恶狠狠的瞪了沈岸片刻，不再理他们两个人了。

船沿着水流一路向下，没有在官道的码头上停留，过了那段十八弯九曲的细流之后水面明显不断变宽，船在第二天日出时已经到了长清河的下游，人站在船上勉强能看见河的两岸上郁郁青青的山林。

凤卿尘将船慢慢靠岸，岸上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了。

那些人分成两拨站在岸上，为首的是两个身形体态都十分相近的人，他们都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骑在黑马上。

他们还都有一双闪着阴狠的光的眼睛。

沈岸一下子便认出来那两个为首的正是青越山上绑架凌丸的那两伙人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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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小红心竟然跳崖式的少了，是你们不喜欢这种风格吗？(˘•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