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凤卿尘要从陆路回离境天,三个人便分开了。


沈岸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五个人,问道:“这五个人怎么办?”


凌丸问道:“死了没?”


沈岸摸了摸他们的脉搏,道 ;“死了。”


凌丸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完好无损的怎么能叫死了呢?江湖上的人为了活命会练一种能让自己假死的闭气功。”


沈岸道:“所以他们没死?”


凌丸摇摇头,道:“凤姐姐的毒很厉害,也有可能他们已经死了。”


沈岸问道:“那我们怎么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呢?”


凌丸轻轻一笑,又是天真,又是俏丽,道:“虽然你笨得厉害,但还好我知道一种方法能判断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了那把短刀,手起刀落,那五个人的头就和身体分了家。


他的刀很快,他的手也很稳,他的神情依然温柔,可他一眨眼的功夫就砍下了五颗人头。


凌丸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刀,确认上面没有沾到血迹后,才把它收回了怀里。


沈岸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刚刚他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当然知道了,头断了,人也自然就死了。


凌丸悠然问道:“你看,你要是不确定人是不是死了,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办法?。”


沈岸道:“是个好办法,我学会了。”


凌丸道:“我教给你的办法,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你既然想要跟着我,就最好多学学我的办法。毕竟前辈的话总是要听的,你说对不对?”


沈岸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冰窖之中,勉强的说道:“对极了。”


凌丸走到了他的面前凝视着他,深深的,幽幽的,又是哀恸,又是落寞。


沈岸一看到他露出这种眼神,又一下子就原谅了他。


他们终于再一次登上了去通往京城官路的船,而沈岸在船上想,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呢?我又怎么能原谅他呢?


他既没有初见时的善良,相反,他简直是蛇蝎心肠。


当然他也没有初见时的单纯,相反,他处处算计步步为营。


那他是不是曾经也善良和单纯过?如若没有,那他又怎么能把虚假的东西演绎得那么真实呢?


沈岸只好叹了一口气,他一叹气,凌丸便转过头来看他,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直直的看过来就能让人感觉心神汤漾。


凌丸问道:“你是不是后悔跟着我了?”


沈岸实话实说道:“好像是有一点。”


凌丸看了看远处的太阳,道:“还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岸拉过了凌丸的手,玉一样的手,玉一般的凉。


他道:“虽然跟着你是有一点后悔,但不跟着你难道就不会后悔了吗?”


凌丸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岸点点头,道:“师父曾经说过,玄鸾小堂真正的主人既不是人们所认为的总堂主梅自开,也并非暗中可以操控小堂的当今圣上,而是四皇子凌王殿下。”


凌丸赞许的看着他,道:“所以我是元凌,而不是凌丸。”


沈岸道:“所以你不仅是元凌,还是凌丸;元凌是大魏的四皇子,而凌丸是小堂的副堂主。”


凌丸道:“这种时候你又不太笨了。”


沈岸道:“我总要有一些聪明的时候,不然你就不会让我跟着你了。”


凌丸道:“是了,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笨的时候笨,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做得好我就会开心,所以你一定要一直做得好。”


沈岸问道:“那万一我什么时候做不好了呢?”


凌丸道:“那我也只好认栽,毕竟我总是希望有一个人跟着我的。”


沈岸问道:“我现在叫你小丸子还来得及吗?”


凌丸道:“我本来就是很喜欢别人叫我小丸子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做我喜欢的事,都是来得及的。”


船要逆流向上,加上下流的水流又十分湍急,两个人一直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才终于上岸。


到了官路上,不远处就是一家驿站,驿站里已经亮着昏黄的光。


驿站每天人来人往,有一两个生面孔过来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今天每一个在驿站的人都忍不住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简朴至极的书生装,但穿在他身上却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艳丽。


他用一条蓝绸布绑着丸子头,既没有发冠也不戴玉簪,因为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真正美丽的人越是不加修饰,就越是显得出尘脱俗。


好像一切华丽的形容放到他的身上都会黯然失色,所以人们只是忍不住时不时地看着他。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若单独看那少年,也许并不会觉得那有多么出色,可当他坐在那样一位公子身边时,就让人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


他像绝大多数江湖人一样,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绑着随随便便的头发,又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这样一个人坐在一个光彩夺目的公子身边,本来应该不是被忽略就是让人觉得奇怪的。


可人们既不会忽略他,也并没有觉得奇怪。


那少年目光温柔而又专注地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公子,他的眼神明明无奈,却又出奇的迷恋。


元凌一般是不会住这种地方的。因为玄鸾小堂的副堂主自然会住在小堂的分堂,而凌王殿下所到之处更是百官相迎。


只不过这个地方太小了,这里既没有分堂也没有百官。


可元凌还是住进了这个地方,因为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和睡觉了。


沈岸昨天晚上从河里捉了好几条鱼,但元凌拒绝吃生的东西。


他在吃饭的时候被所有的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看着,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高兴。就像他现在虽然饿得要死,但却还要慢条斯理的吃饭,就算饭很难吃,也还是要做出享受的样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优雅而又动人,能让别人更好的欣赏他。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相貌烦恼过,他向来喜欢被别人欣赏。


元凌吃完饭,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接过沈岸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然后他对沈岸道:“我要睡觉,你去看门。”


沈岸不得不听他的话,因为昨天夜里他呼呼大睡的时候,元凌却受不了河上的冷风,一夜都没有睡着。


元凌一睡着就会忍不住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也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沈岸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些事情。


雪鹰怎么样了?元凌完好无损的走出了别院,难道雪楼和鹰楼的楼主就这样被他杀了?如果人真的死了,那雪楼和鹰楼又会有什么变故呢?


另外,虽然雪鹰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可关于他身世的传言只要存在了,那么在想要当皇帝的人眼中,他就成了皇子,想要发大财的人眼中,他就成了世子,想要称霸武林的人的眼中,他就成了少主。一下子,他就多出来了遍天下的敌人。


还有,元凌曾直接叫他的师父轻一,可他的无赖师父却曾经很认真地告诉他,在整个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敢直接叫他的名号的。那元凌和他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呢?


最后,他虽然十五年来一直待在山上,但对于武林朝廷的事还都有几分了解,元凌对付他七弟元湛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为什么一定要借助几乎从不与中原来往的离境天的人来监视元湛?


所有的问题最终又都归结到元凌身上,他像一把钥匙,又像一盏明灯,一步一步带领者沈岸去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元凌这一次并没有睡很久,他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就像是拼尽了全部的精神和力气才终于从睡梦中挣扎出来。


沈岸就蹲在床边,一脸关切的对着他。


元凌久久的看着他,忽然说道:“所以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觉得有个人跟着真的很好。”


沈岸拧了一块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道:“那以后这样的时候变多了,你还会觉得好吗?”


元凌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的笑了出来,道:“我这个人有的时候认死理,遇到你这种不讲理的竟然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沈岸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不讲理的人,只好道:“有个人好像等你醒过来等了好久了。”


元凌道:“要不是你长的太吓人了,也许他就下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落在了房间中,单膝下跪,道:“王爷。”


元凌道:“怎么了?”


黑衣人道:“京城出事了。”


元凌的身子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低着头,过了片刻才道:“说明白一点。”


黑衣人道:“您刚离京没多久,就有天竺来的高僧进宫面圣,那老和尚和皇上密谈了有两三个时辰,之后就皇上下令秘密查抄了凌王府,还将玄甲军的兵权全权交给了汐王殿下。”


元凌没什么表情,道:“还有呢?”


黑衣人道:“最近在京城的分属一堂二楼的很多商铺镖局都被强制查封了,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要开始全面打压在京城中的江湖势力。”


元凌道:“父皇想打压江湖势力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抄了我的府邸之后查出什么来了吗?”


黑衣人道:“王爷您一年到头的在府里住不了几天,王府根本就是个空壳,不过皇上倒是带走了很多您生母留下来的东西,而且抄了王府之后就没了别的动作,也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好像是一时兴起,完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还下令封锁了消息。”


元凌冷笑道:“父皇做事从来就不会是一时兴起,他肯定在我府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黑衣人又道:“墨堂主还让我告诉您,鹰楼和雪楼的人对沈少侠的追杀令被取消了,他们想要与我们玄鸾小堂和谈,不知道王爷您有什么看法?”


元凌思索了片刻,忽然看着沈岸问道:“你怎么看?”


沈岸被他冷不丁的点名讲话,愣道:“我?我能有什么看法?”


元凌道:“你说说看。”


沈岸硬着头皮道:“他们主动来和谈,肯定是自己楼里出事了,我觉得可以谈。”


说完他又看向元凌,元凌微眯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元凌最后道:“就按他说的做好了。”


黑衣人走后,元凌就坐在床上发呆,原本他整个人都是灵动的,现在发起呆来,竟然也能像一根木头一般,只不过最好的工匠也不能把一块木头雕出他的模样。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好像才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子。


沈岸就在他旁边,沈岸一直都在他旁边。


元凌低着头,道:“我们不去京城了。”


沈岸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元凌道:“我们改道去泉城。”


沈岸又问:“去泉城做什么?”


元凌道:“轻一让你出山,除了去京城建立功业难道没有交代你别的什么事?”


沈岸只好老老实实道:“师父还告诉我,如果到了京城,没有考上武状元,娶了小公主,当上驸马爷,从此平步青云鸡犬升天,还可以去武林盟碰碰运气,因为武林盟主也要嫁女儿了。”


元凌叹了一口气,道:“轻一真是个老无赖,你关于朝堂和江湖上的事肯定都是听他说的,还要你去娶公主,父皇只有两个公主,一个早早的嫁给了贤亲王的嫡子,另一个还只是个一岁多的娃娃,你是要去给贤世子戴绿帽,还是要娶一个刚断奶的小宝宝?”


沈岸挠挠头:“啊?”


元凌道:“还好你遇上了我,还好京城出事了,现在我们可以省下时间立即准备去无暇山庄,去看看你是现在就去娶武林盟主的女儿比较划算,还是等个十几年来娶我妹妹比较划算。”


沈岸无奈道:“可我现在谁家的女儿也不想娶了。”


元凌扑哧一声,低低的笑了出来,他阴郁了半天的脸色终于活泼了起来。


他故意夸张的长叹了一口气,拍拍沈岸的脸道:“本王知道,你现在一门心思的要嫁给我,可本王也要考虑一下,是娶你比较划算,还是娶盟主的女儿比较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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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凌你这么嚣张迟早是要被艹的(*/ω\*)




*验死活的方法出自《萧十一郎》小公子的第一次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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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独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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